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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的沂河大堤

  

  佘素华 

   

  新沂河是在平地上人工围起的泄洪河道,大水季节,须抗住七千流量的水流冲击,因此河堤筑得又高又宽。南堤由主堤和辅堤组成,截面呈“凸”字形,像人的头和肩。家乡人称头部为大堤,肩部为二堤。因为筑堤取土的需要,堤的两边挖出了宽窄深浅不一的河沟,外侧称沂南河,内侧称偏泓河。到堤上去得经过架在河上的桥。 

  堤上长满树,大多是柳树、槐树和关杨树,二堤坡面上栽的是灌木科的水柳条和紫柳条,据说这两种灌木不怕水且根须多,对护堤有好处。林间的空地上被青草覆盖着,花草杂生,打眼望去,各色各样不知名的小花会摇摇晃晃从草丛中伸出头来。草地和树丛是小动物的世界,白天鸟叫,夜晚虫鸣,乐声不断。我的老家离河不远,堤上隐藏的生机和秘密吸引着童年的我,成为我儿时课外的主要生活场所。 

  每年,当最后一片春雪融化的时候,大堤上就会出现我和小伙伴的身影。我们有的扛着带钩的长杆子,勾拽树上的枯枝,有的用扫帚把树叶扫到一起,用篓子背回家当柴火,有的在厚厚的腐叶下面找野菜嫩芽,拾刚刚带点帽头的草菇。用不了几天,堤上长的这些好东西就被“扫除”一空。 

  大概农历六月到九月是封堤的时间,这期间谁都不许到堤上割草、砍柴。听大人们说这是汛期,可能发大水,堤上的土和植物是不能动的,否则堤不牢固会出大事。虽说不准这、不准那,但我们小孩子去玩玩是允许的。每当天气晴好的时候,几个小伙伴会不约而同到堤上,当然是空着手,不然看堤的人不让上。起先我们比捉知了,看谁捉得多。捉完了知了玩藏闷闷。那时堤上的草已长到齐腰深,人往草地一趴,如不细心,就是在眼前也不易被发现。我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望天空发愣,倒伏了的草在身下沙沙作响,周遭袭来的全是草的清香,小昆虫在眼前一跳一闪而过,恰巧天空一架飞机缓缓向北飞去,我的目光也随着飞机缓缓移动,想那飞机是如何上天的,里面都坐些什么人。也许是玩累了的缘故,想着想着,两眼一迷糊就睡着了。若不是远处耕地的拖拉机声把我叫醒,不知将睡到什么时候,醒来直后悔没有做个好梦到飞机上看看去。 

  封堤的时候正是到沂南河出鱼虾的时节。河不是很宽,但很深,人下去不得底,河底全是砂礓,脚踩上去会被戳得生疼。紧靠岸边的河水中长满条带状水草,鱼儿大多潜游在水草中觅食,有鲫鱼、草鱼、黑鱼、“瓜子瓣”、“沙趴子”,数量多的莫过颈上长三根刺的昂针鱼,如不小心给扎到手,能把眼泪疼下。钓鱼时,先用竿子将水草挑出锅盖大一个“窝”,再撒一些饵料,这叫打“塘子”。这样隔十来步远打一个,连打五六个。待最后一个塘子打好后就可以从第一个塘子下钩了,如不出意外,起码可钓个二三斤。那时,我隔三差五到小河边,因年龄小举不动竿子打塘,只好就着别人钓过的旧塘下钩,大鱼是钓不到的,可每次也不会空手回家。 

  与沂南河不同,堤内侧的偏泓河只有在不行洪的时候才能看得见,河面较宽,但浅一些,一眼能望见河底的细沙,水干净得可以捧起来就喝。新沂河的宽度大约有五六里路,河底的地可以种一季春麦子,秋季的庄稼往往会被上游来的洪水淹掉。退去水的土地像施过肥似的,各种各样的植物疯长。下午时,我会与小伙伴们一起背着篓子去挑猪吃的野菜。远远望去,芙秧、七角菜、大车耳、蝈蝈丁等成片的野菜和齐刷刷新出的麦苗如绿色的毯子铺在地上。西天太阳还老高的时候,不等篓子盛满,我们就急匆匆返回到偏泓河边,把篓子往河里一放,然后一个个脱光衣服,猴急火燎地钻入水中。大家互相比谁的“仰仰”漂得好,谁在水里气憋的时间长。尽情嬉耍一番后,把篓子提到二堤坡上,找一块平整的地方晾野菜。之前已被太阳晒焉了的野菜,这时又生机勃勃,变得既干净又鲜嫩。 

  念完小学,我随父母搬离老家,堤上的童年生活成了往事。现在,已许多年未发大水,农民也大都往城里跑,大堤在人们的生活中渐渐地淡去了。如今,我记忆中那充满生机的大堤,那蕴含自然生态美的草木和河水,又会是什么样子呢?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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